第四章 蓝色回忆(一) 我病了,那年我8岁。确诊前我就是饿、渴,一个晚上至少要起来尿3次。确诊后我不好意思告诉人家我得的是什么病,因为病的名称中有一个尿字。一个小女孩,不好意思嘛。 起初,我并不在意。病了,我住了两天院人就不难受了,医院里不回家呢?反正有妈妈陪着,比上学轻松。可渐渐的我发现半夜妈妈偷偷在哭,我不知为什么,我不敢问。 后来妈妈告诉我,我得的这个病目前无法治愈。我每天要打三到四针,饭前打。并要求我学着自己给自己打针。我也无所谓了,打就打吧,尽管有点疼。但还是在妈妈没空时,自己会给自己打针。这件事还被我拿到同学中很炫了一番。我敢给自己打针,你们谁敢?哼!那时我还小,不知道这病的危害和严重性。妈妈不让我吃甜的,我就乘妈妈不在家偷着吃。有一次,我刚拿着一个小碗倒了一点蜂蜜(我不敢多倒,怕妈妈发现),伸出舌头舔了一点,啊,味道好极了!就在我陶醉在这美味中时,忽然听到门响。坏了,妈妈回来了,我要收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,怎么办?急中生智,我坐在沙发上,把碗放在屁股后面。妈妈进来,看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,不解地问:“怎么了,娃娃?”我嗯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妈妈觉得不对,又看我手一直放在身后(我怕蜜洒了)。就过来,伸手就从我身后拿出了盛蜜的碗,蜜已经洒到了我的裤子和沙发上了。妈妈悖然大怒,冲着我大声的吼。我怕了,怯怯地看着妈妈,跟妈妈说:我真的好想这个味道。妈妈听了一楞,转身离开房间,出去了。一会儿,我看外边没动静,就悄悄地走出去。我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哭。那一下我也难过了,我惹妈妈伤心了。我走了进去,妈妈一看到我,赶紧擦了擦眼泪,拿了块抹布,牵着我走回房间,将沙发擦干净。妈妈让我坐在她的旁边,告诉我了我这个病的严重性及平时饮食不注意会带来的后果。妈妈说的这些,以我一个8岁稚童似乎不能完全理解,只记得不能吃甜的。按我爸爸说的,糖对我来说就等于是慢性毒药。有那么严重吗?我好象不觉得。尽管他*的话我听进去了,但我忍不住。我有自己的卧室。我把饼干呢,苹果呢,桔子呢,八宝粥呢等等凡我能弄到手的、我想吃的东西偷偷藏在我自己的屋里。到了晚上,爸爸、妈妈都睡了,我就把东西拿出来大快朵颐。吃的东西留下的包装、皮、核之类的,有的我就装在书包里,上学时丢在路边的果皮箱。有时没办法从房间里拿出来,我就把它们藏在我的床底下,时间一长就忘了。终于有一天,妈妈给我房间做卫生,从床底下扫出了一堆果皮、罐头盒。我不敢吭气,看着妈妈快要爆发脸孔,我只有拿出我的杀手锏。我很小的时候,大概1岁左右吧,家里有一个老阿婆。她曾在我妈妈小时候带过她,现在妈妈又把她请来照顾我。只要我不乖,她一看到妈妈要生气了,就会教我说:“妈妈,我不敢了,我错了,你不要生气。”此招从来都很管用。此时,我赶紧走到妈妈身边,怯怯地拉着他*的手,跟妈妈说;“妈妈,我错了,你不要生气,我以后不偷吃了。”妈妈低头看看我,深深地叹了口气“唉”!又摇了摇头。我既感到内疚,又感到庆幸,躲过了一场痛骂。就这样,我的不乖,让我尝到了一年住5次院的苦果,医院就害怕。今天想起小时候的任性,真觉得自己好“坏”。 我病后,妈妈在厨房的墙上帖了各类主副食品的成分表。他*的出版界同仁还会不时地往我们家寄这一类的资料。随着季节的变化,墙上帖的东西就越来越多。其中有一张是圆的,色彩特别鲜艳。那时我小,对吃的也无所谓。尤其是病了之后,只要是吃的我都认为是好东西,也不太关心墙上帖的东西,只对那张鲜艳的圆纸片印象深刻。直到我13岁那年,记得我妈妈出差不在家,天气突然转凉。我感觉我全身不舒服,我坚持不了上学了。我爸爸上班也忙,又挺粗心的。在他的观念中,我是缺少锻炼,又常常因身体不舒服不去上学。因而,我告诉他我很难受,下午我不去学校了,他还不同意。可我太难受了,不管那么多了,在家躺着。到晚上11点多,妈妈回到了家,发现我在卫生间吐了一地,过来问我怎么了,我说了一句:“我难受”。后来不知过了多久,我不断地听到妈妈在我耳边说: “娲娲,能听见妈妈说话吗?” “妈妈出差回来,你还没好好看看妈妈!” “妈妈几天没见到你,你怎么不理妈妈了呢?” “娲娲,你要是能听见妈妈说话,给点表示也行。” 我迷糊中想起我常在早晨不想起床,睡梦中被妈妈叫醒,要我笑给她看,她说她喜欢看我笑。我不想动,妈妈就说:把牙齿露出来就算笑过了。为此,常常会把我们俩人一起逗笑,我也就醒了。想到这,我轻轻动了动嘴唇,努力想把牙齿露出来。我听到妈妈笑了。我费力地睁开眼睛。 啊!我怎么躺在厨房里?墙上有一个圆圆的纸片?他*的脸上还有眼泪?妈妈好漂亮! 我把我最不理解的问题问了妈妈,我知道我不可能躺在厨房,可这是哪呢?妈妈告诉我: “医院小儿科的抢救室。” “那墙上的?……” “哦,那是表示你这张床的编号。” “哦!妈妈,我好累,我想睡了。” “睡吧!孩子。” 我再次陷入沉沉的昏睡中。三天后,我从抢救室迁到了普通病房。尽管我脚底的病号牌还是红色的,但我自己也知道我好多了。妈妈告诉我,那天她回到家,知道了我不舒服,看我睡了(其实是昏迷了),没更多打扰我。只是不放心地睡在我的旁边。凌晨1时多,我突然坐起来,说: “我要看电视。” 妈妈说:“这时有什么节目好看呢?好孩子快睡吧!” 可突然发现不能与我对话,似乎听不到妈妈在说话似的。妈妈慌了,忙叫起我爸。在家给我查了尿糖。不对,医院吧!那时已是11月底了,天很冷。爸爸妈妈顾一不上好好给我、给自己穿衣服,他们在身上随便披件稍厚一点的衣服,把我用被子一包就出门了。我爸爸的腰不好,他自己说是在部队时训练累的,可我妈妈常戏谑地说是他演样板戏翻跟头翻出来的。唉,反正腰常痛就是了,老象个大虾似的。妈妈背着我,爸爸跑出去拦了辆的士。在凌晨1医院。先在省急救中心抢救,3点多钟转到科里,早上5点多就发出了病危通知。直到下午6点我恢复意识,我整整昏迷了18个小时。在这18个小时中,医生一会儿过来用小手电筒照照我的眼睛,一会儿拿个压舌板刮刮我的脚底,妈妈说她吓坏了。说真的,我也有点怕。从这以后,我相对会乖一点,把嘴管得紧了一点。 最后诊断:急性咽炎合并酮症酸中毒。 从这次事件后,妈妈不再出差了,她的单位也尽量不安排她出去。不得已非要她去时,她就会带上我一块走。这样,在我病后还去过不少地方。高中,我也大了一点,也懂事了一点。我知道我不能再出意外了。我把每天上学的路上都看作是在锻炼身体,也还真有效。可是还是出了意外。 记得是在邓小平追悼会那天,学校只上两节课。可是在这两节课上,老师让我朗读一段英文课文,我发现我看不清书上的字。从这一天,开始了我一周3-4次的治眼经历。想起这段经历都让我害怕。我因患有糖尿病,许多药只能局部用药,只有直接向球底、球旁(眼球啊)注射药物。第1次、第2次、第3次,……一次比一次恐惧。医院走到眼科门口,我就想哭,一个劲地往妈妈身后躲。半年,我的眼睛炎症控制住了。这时眼科的护士阿姨才告诉我,我得的是虹睫炎,现在眼睛保住了真是万幸。但是,经过这次的眼疾,我的右眼视物模糊,左眼视力也有下降。医生的解释是:由于炎症引发的玻璃体混浊。也是在这次治疗眼睛的过程中,眼睛的局部用药引起我的眼压升高,誉为:激发性青光眼。同时发现我有白内障初期。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,我感冒了。第一次在尿里查到了白蛋白。显示了我的肾开始出问题了。我感觉我妈妈很紧张,现在回头看看,是该紧张,后果太严重了。病程发展很快,尿蛋白从1+到3+仅仅1年的时间。开始,还在饮食上以高蛋白、优质蛋白为主,维持着血液中的白蛋白。没多久,肾功能出现异常。 肾功能不正常预示着我肾衰的开始。妈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“寻医问药”。我得糖尿病十多年了,妈妈为我的病是遍访大江南北。从哈尔滨到深圳,从山东到山西,北京、天津、西安、新疆。我也跟着吞下了无数莫明的“秘方”、“良方”、“高科技方”。现在我戴上了糖尿病肾病的帽子,重寻“良医”。我妈妈在出版界的一位朋友,给介绍了一位据说是祖传的“高人”。现在在本市给某部首长做保健医生。我看妈妈那时是捞稻草了,其收费贼贵,头一个月吃中药他就收了近5千元。但是,我的肾功能正常了。这样,不论他收费怎么贵,妈妈是下了决心吃他的方子了。苦啊!他的一剂药就是40—50味中药,一年天仅春节三天让我免喝“苦汤”,还有他自己配制的丸药,散剂。我在他那一吃就是两年多。终于,他也无法控制住病情了。血液白蛋白急速下降,从三十多到二十多到十几,最后跌到了个位数。我整个人象发酵的面团一样,体积充分膨胀,全身皮肤都硬梆梆的。体重从不足45公斤上升至近60公斤。我不能上学了,双目视力下降,本来视力就不好,这下更惨。血压升至/mmHg,最高时达到/mmHg。当时就给送到省急救中心了。就是这次,我第一次目睹了喝农药自杀的人,心脏病猝死的人。第一次目睹了生命的脆弱,好象很简单。但我也第一次目睹了丧失亲人后家人的悲哀与痛苦。那声嘶力竭的痛苦的呼叫常常会浮现在我的脑海。我无法进食,吃了就吐,高了十多年的血糖,破纪录般的降到了正常,甚至出现了低血糖症状。胰岛素从一天四五十个单位减至一天几个单位。这时,有医生提出我必须要做血液透析了。可我害怕。我听说做血透很痛,一但做上就得一直做下去。医院,医院。我宁愿自己整晚整晚坐着不睡(不是我不想睡,而是我不能平躺,躺下就喘不过气来)。我眼睛看不清东西了,不能看书,不能看电视。我什么也不能做,走路都困难。这时的我,每当夜深人静时,我就会想很多很多。 我在想,我小时候,妈妈天天会唱着歌哄我入睡。可我妈妈那五音不全的唱调让小时模仿性极强的我也学得五音不全,结果在幼儿园时,在选择参加钢琴兴趣小组还是小提琴兴趣小组时,幼儿园老师一致认为我只适合参加钢琴兴趣小组,因为我唱歌跑调。开始学钢琴后,对我的唱歌起了很大的帮助,回头再听妈妈唱歌,我会赶紧叫妈妈别唱了,跑调跑得没影了。 我想到在幼儿园给小朋友们讲故事。爸爸妈妈工作忙,给我买了好多幼儿故事磁带。我常常一个人守着录放机。每盒磁带我都反反复复地听,从不会听厌。到了幼儿园就讲给小朋友听。小朋友为此特崇拜我。有时我的故事讲完了,看到小朋友们渴望的眼神,我就开始自编自说,一样能让小朋友听得入迷。有一年“六一儿童节”,幼儿园要演出节目,老师让我上台讲故事,排练时让我先试着说一遍,老师不禁大感奇怪,听声音绘声绘色,看表情麻木不仁。一问才知道原来都是跟录放机学的。老师找我妈妈要来磁带的配书,又一次为我的才艺感到惊叹。我能整本书若干个故事一字不错地背下来,而且背得有声有色。后来每天下午等家长来园接小朋友时,都由我给小朋友讲故事。这样小朋友就会很安静。有时我妈妈来早了,老师还不让把我接走。除非我不知道,一知道妈妈来了,才不管故事讲到哪,拔腿就跑。小孩子真好骗,那时很多故事都是我自己编的。 我想到我刚上小学时,学校接种卡介苗,是在学校里说是街道卫生院来的。接种完,没两天我的左前臂内侧就肿了一个大包,好疼。妈妈一医院(离家近)。挂了外科的号,医生一看“切开引流”!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,就看到护士拿着明晃晃的小刀(手术刀)。还没反应过来疼不疼,就在左胳膊上被她拿刀划出了一个一厘米多长的口子,里面的脓立刻汩汩而出,包一下子就扁下去了。可是后来伤口不愈合,医院换药。看着护士拿着镊子夹着块纱布伸到刀口里去擦啊!洗啊!好疼好疼,妈妈每次都不忍看。因为第一次换药时,妈妈在旁边心疼地“啊呀”叫出声,被护士驯斥了一番“孩子都没叫,你叫什么!”她哪知道,妈妈那是心疼。用了整整7个月,刀口总算愈合了,可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凹凸不平的大疤。我伸手摸摸这个疤,想这也许是我命运中的一劫吧! 想到一劫,我又想到我在上小学时(不记得是哪一年了,那时我已得了糖尿病了。),一天,他*的二姨妈在家里,我和我的表姐妹一块在楼下玩。我们三姐妹最大到最小年龄只差17个月。我们一起爬上了柴火间的顶上,在上面跳啊,跑啊。一失神,我从房顶上掉了下来。一下子,我觉得我喘不过气来,耳朵里一片安静。我想,我死定了!一会儿,我听见我表姐在声嘶力竭地喊她妈妈,我也听到了妈妈叫“娲娲”的声音,哦!我没死,我也大喊了一声“妈妈”。嘿!!底气还挺足。没事了!可妈妈不放心,医院,医院,记得是看急诊,医院那时在盖门诊大楼,急诊室又黑又小又挤,倒是医生挺好!给我做了个全面检查,没事。表皮有点儿挫伤,建议给手腕拍张片子看看,妈妈与我商量要不要拍这个片子。医生在一旁看奇怪了“你们是母女吗”?“不象”!可我们就是母女呀,只是什么事妈妈都爱和我商量而已,我们也是最最要好的朋友。我想到我小时候的玩伴,她们现在会在做什么呢?当然是在睡觉!那时一起疯,多有意思啊!我想到我在画社的朋友,她们知道我病的这样会是什么反应呢?我想到妈妈在本文开始时所做的梦,唉!我要真是天使,我真愿回到天上,我快承受不了眼下的痛苦了!说真的,我想到了死,我想早点解脱。可妈妈怎么办?我解脱了,妈妈却是掉进了深渊。到那时,我的灵魂回来看妈妈,看到妈妈痛不欲生的样子,我宁愿我来承担这个痛苦。我的妈妈很爱我,多少次我病了,感冒发烧,妈妈是彻夜不眠地守护着我,给我更换额上的凉毛巾,喂我水喝。而又多少次,我的病一好转,妈妈自己却倒下了。现在我无法躺下睡觉,我知道,妈妈她也没睡,她一直在 三天了,我的情况好象更糟了。我摸着我硕壮的腿、磨盘似的脸、鼓样的肚子、软软的很有弹性的头皮。我释然了,豁出去了,我连死都不怕,住院又有何惧?! 妈妈用轮椅把我推进了福州总院肝胆外科的主任办公室,我用我残留的最后一点视力见到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救命恩人——江艺主任。他个子不高、清瘦,戴着眼镜,轻声细语的话音透着一丝的疲惫。他很认真地谈了手术治疗的基本原理,手术后可能的恢复。他介绍了科室的环境,医生护士的情况。在他的话语中我听到了关怀,我听到了希望,他让我重燃生的愿望。我的第一直觉——江主任是个好医生,我愿意将我的生命交付予他。 江主任当即给我安排了床位。我就这样住下了,开始了我漫长的、难受的、又是难忘的等待手术生活。 这一等就是数月。在这几个月里,留下了许多我难忘的一幕幕。 首先是科里的护士们,好多,名字我到现在也叫不全。开医院的排斥,不愿和医生护士做更多的交流。她们和我的年龄差不多,其中还有我的高中同学。我羡慕她们,甚至有点嫉妒她们。她们有工作,她们青春,她们活泼,她们整天开开心心,她们上班忙,下班可以尽情地玩,而我……但她们以她们特有的耐心、热情,她们的柔声细语,她们一举一动中透出的关怀,她们娴熟的护理技巧,她们每一天热情的招呼都在打动着我,感染着我,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。有一天,我发现我爱上她们了。这时我的双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,我真后悔没能在还能看见时,牢牢地记住她们。但我记住了她们的名字:护士长谢海英、第一个给我打吊针的护士黄月萍、还有烨珍、晓梅、秋妹、陈芳、健建、老姚、巧绘,小柯、林芳、强静、夏煜、……多了。她们真好,她们是我住了若干次、医院中最好的护士了。 其次是科里的医生们。 第一个当然是江主任。 医生中让我记住的首当谈景旺。好象个子也不高,也戴副眼镜。谈这个姓很少见,妈妈才说呢,就在当晚的电视上看到记者在采访谈某,记住了。护士们喊他“谈总”,总给我是某总公司老总的感觉。他会天天来看我,问我每天的感觉。来得多了,每天同样的问候,后来成了病房病友们开心的模仿。 第二个是吕立志,妈妈说他是个小帅哥,靓!我是从护士们“阿志”的高呼声中产生的兴趣。他说话也是轻轻的,有点主任的风范。只要他的出现,必定身边有漂亮mm围绕,甚至于他没记住一位大眼睛护士的名字,该护士扬言要去骂他一顿,这样才能让阿志记得她是谁。听说他在病人不舒服时,会为病人高歌一曲,这真让我羡慕不已,我到现在也没听过他的歌声,看来什么时候要让他补唱。他有一个小女儿,和我的生日只差几天,知道后,顿时让我倍感亲近。后来我们真成了挺要好的朋友。我说他是肝胆科的金童。 有金童就必有玉女,那就是杨芳。她是科里惟一的女医生,漂亮。她年龄不大,被我誉为肝胆科的一枝花。她真的好可爱,说话轻轻的、柔柔的、细细的,“铃铃”的笑声听了都舒服。男生听了都几乎要暗爽到内伤。我是个女生,自然找她的时候多些。她每每都是热心,细致。即使是手术后的疲惫,依旧掩饰不住她的耐心、热情的天性。 再就是胡还章。他有一付嘹亮、高亢的嗓音,随时给人阳光灿烂的感觉。我因眼睛不好,声音成了我辨识人的不二法门。因为谐音,许多护士、医生直呼其“胡汉三”。起初我以为这个医生就名胡汉三。后来妈妈告诉我,“胡汉三”是一电影里反角的名字,而其实名为:胡还章。这让我记住了他。我喜欢他的快乐,他的阳光,和他一进病房就带来的那股春的朝气,夏的热烈,秋的朴实,冬的清凉。 还有就是我的家人。我的爸爸,我在前面很少提到他,因为在我这次住院前真得和他较少沟通,凡事我都是找妈妈。在这几个月中,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爱,对我的关心不比天下其他的父亲要少。爸爸很忙,他是一家国有大型企业的领导,管着几千人。上下左右的关系,各类的会议都要他的操心。他的行业特性,让他的工作牵涉到千家万户。他从部队回来,上了大学,留在他的家乡工作,直到我出生他才调入本市。爸爸从小接受的是正面教育,我的爷爷、奶奶对他要求很严。后来部队的熏陶,使他具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。他严格地按党员的标准指导自己的言行。用我外婆的话说:共产党员如果都象他这样,共产主义早就实现了。话虽有点夸张,但真的,谁都说他律已的言行有背“时代的潮流”。他从来都是把工作,把单位的事放在第一位,家庭、孩子在他那里只能放在第二。我住院了,这次的病情严重,让他有点紧张。每天一早,在上班前,医院,到我的病房来,给我和妈妈送点吃的,送点生活必需品。就是不送东西,他也会坐坐,看看我们。每天下午下班后,医院,关心、过问我每一天的治疗情况。直到晚上很晚了,他才回家草草地给自己弄点吃的。就这样,一直坚持到我出院。 再是我的二姨妈。她现在常常一个人在家,她的女儿,也就是我的表姐在外地上大学,而我的姨夫因工作关系不能天天回家。这样,二姨妈成了我住院的外勤主力。我的二姨妈是个性格开朗的人,她走到哪就会把笑声带到哪。我最希望她来看我。 当然还有我的外婆,她年纪大了,医院来看我,我好过意不去。从我出生后,就是和外婆住在一起。在外婆的调教下,我学会了所有大家闺秀的行为规范。在外婆的数个外孙、外孙女中,外婆认为我最漂亮、最有礼貌,也最懂事。外婆现在常说,她年纪大了,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外孙女。第四章 蓝色回忆(四) 医院后,当天就来了好多医生,各科的主任来给我会诊。很快确定术前的治疗方案。第二天做了各项检查,第三天就进了血透室。 血透一做就是好几个月,从开始的一周两次,到一周三次,后来一周四次。好痛苦。血透室是一个挺有意思的科室,尤以他们的洪主任为最。记得入院的第二天,我到血透做插管手术,就是洪主任给我做的。他当时不让我妈妈守在我旁边,说我妈妈如果吓倒了,他不知是继续给我做插管手术,还是去扶我妈。第一次做血透,由于我眼底血管改变,血压又高,一做血透,引起眼底出血,眼压急速升高。眼睛痛成了我最怕做血透的原因之一。我的左眼看不见了,我好伤心,我好害怕。做血透中我的眼睛一巨痛,我害怕我就哭。这时血透室的护士就会来安慰我,开导我。我是痛就是痛啊。常常洪主任就会来到我的身边,跟我谈话。几次下来,我发现洪主任是一个挺有幽默感的人。我因眼睛看不清,凭直觉,我将他与电视剧《鹿鼎记》中的洪教主连在了一起,背后都是称他为洪教主。他领导了一个美女医生和一群美女护士,好有意思。他会给我讲故事,还说要给我朗诵诗,我不肯,我要他唱歌,他答应了。可到我出院,他的歌也没唱出来。找个时间,我一定要他补唱。 刚住院时,妈妈说不会很快手术,先做血透坚持着。等适当的时候再做手术。医院,护士告诉我可能很快。我感到害怕,这是开膛破肚呀!搞不好,岂不是一下就没了。来真格的了,我发现我还是怕死的,有点“叶公好龙”的味道。我把我的害怕告诉了我的好朋友,她们都来安慰我,一句“早做早好”和一番“当三年后的你,很爽地躺在床上,不要高兴地死掉就行了”的直白,让我想通了。加上眼睛的剧痛,视力在不断地下降,我希望早做手术的愿望越来越迫切。真恨不得即刻就把我拖上手术台。那“高兴死了”不敢说,怕忌讳,但肯定会高兴地“晕过去”。 手术在焦虑中一拖再拖,心在焦虑中煎熬,我的眼睛也在焦虑中一天天地失去光明。直到术前两周,我的右眼也彻底地关上了它的窗口。从这天起,我生活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。我渴望重新看见五彩缤纷的世界,我渴望每天能看见日出日落,我渴望见见我身边关心我爱护我的医生护士们,我最渴望的还是想要再看看妈妈。妈妈为我操碎了心,从我住院起她就一直在我的身边陪着我,给我温暖,给我关心,给我心灵上的抚慰。几个月下来,她给我念了数十万字的小说,给我带来了多少的欢乐。我对他*的爱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,这使我更想再见见她的容颜。对了,我还好想我家的猫——大圆。它是我带回家来的。那一年我妈妈去武汉学习不在家,我好无聊,弄个小东西回来玩玩。这一养就是数年,与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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